幸福是無形的東西。一旦你將它換成某種有形的紀(jì)念品，它也就失去了。——題記

　　徐沫從小就看好多言情書。

　　于是她從不拍照。

　　第一次，她失去了哥哥。

　　第三次……

　　她再不敢了。

　　陳硯覺得自己的名字特文化。

　　某天蕭簡看不慣他的作風(fēng)，于是半開玩笑的同他講：“哎陳硯你知道嗎，二班有個女孩叫許墨，筆墨紙硯的墨，特文藝。”

　　蕭簡聳聳肩。愛信不信。

　　溫寒從不騙人。

　　陳硯在心里念，好奇的種子從此發(fā)了芽。

　　籃球場打球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喊：“許墨！”一回頭，只看見一個背影漸行漸遠(yuǎn)。

　　他們之間，就像是一條無限延伸的射線，他的這一頭是端點(diǎn)，她那邊卻有無盡延長的空間。他們之間的距離，只會越來越長，不會縮減一點(diǎn)點(diǎn)。

　　他知道她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喜歡到市立圖書館去看書，喜歡在冬天喝冷飲，喜歡漫天飛沙的敦煌，喜歡收集小東西，喜歡比利時，喜歡……陶潛。

　　他知道她開心的樣子，知道她不開心的樣子，知道她哭的樣子，知道她笑的樣子，知道她被老師表揚(yáng)時抿著嘴小心翼翼的藏著得意的樣子，也知道她被老師批評時難堪憋屈的樣子。

　　唯獨(dú)，所有的照片中，沒有一張正臉。

　　三、你好許墨，我叫陳硯

　　不過，陳硯還是回過頭看了一眼。

　　“許墨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早看上了。”

　　還有，我喜歡你。

　　許墨是有男朋友的，青梅竹馬。

　　寫“采菊東籬下，悠然見南山”的那個陶潛，寫《桃花源記》的那個陶潛，被世人傳頌為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那個陶潛。陶淵明，陶潛。

　　比單單的“硯”字意境深遠(yuǎn)多了。

　　有那層關(guān)系在，又相處的時間漸久，許墨對陳硯的態(tài)度也親近了許多。

　　大學(xué)畢業(yè)的同年，兩人結(jié)婚。

　　或許只是性格不合或者什么原因分開了吧，他不無僥幸地想。

　　他沒問什么。

　　“自從給你照了第一張照片之后，我就一直沒照別的東西。當(dāng)時我就想，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。填志愿的時候我偷偷問過別人你填的哪里，然后也去了那所大學(xué)。沒想到現(xiàn)在，你真的是我的了。”陳硯笑著，親昵的揉揉許墨的頭，和她談起那些陳年往事。也包括那句玩笑話。

　　“是不是因?yàn)橹皇且灰粠�情愿，所幸福才沒有輕易離開？”

　　聽起來沒頭沒腦的話，陳硯卻似乎抓到了什么。陶潛，又是陶潛。這個糾纏了他這么久的噩夢，在照片上面，依然笑得那樣耀眼。

　　也是因?yàn)楦赣H也離開人世的緣故，也許是因?yàn)榭帐幨幍睦戏孔拥木壒�，也許是因?yàn)榛氐搅耸煜さ牡胤降木壒剩�也許是因?yàn)檫@里有許墨和陶潛曾經(jīng)那樣美好的記憶的緣故——總之，陳硯將那句話問出了口。

　　許墨低著頭，垂下來的長發(fā)擋住了她的小半張側(cè)臉，也遮住了眼睛里的表情。

　　她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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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、徐沫的忌諱

　　也會好多套路。

　　因?yàn)樾腋Ｊ亲ゲ蛔〉�，一旦你將它換成某種有形的紀(jì)念品，例如拍照，它也就失去了。

　　第二次，她失去了和諧的家庭。

　　第三次。

　　二、有個女孩叫許墨

　　再沒誰和他的名字一樣有文化了。

　　陳硯不信。

　　溫寒說，是真的，和白秋一個班。

　　許墨，許墨。

　　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喊：“許墨！”一回頭，人已經(jīng)走遠(yuǎn)。

　　食堂打飯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喊：“許墨！”咚的一聲，飯掉了一地，他忽然就不敢回頭。怕套路太深，一回頭，看見她遠(yuǎn)去的背影。

　　他知道她叫許墨，在二班人緣很好，成績特別棒。

　　他知道她的一切，也知道自己曾經(jīng)和她說過話，不小心在人潮擁擠時身體碰撞到后的一句“對不起”和“沒關(guān)系”。

　　他收藏了她近千張的照片，自己拍的。堆滿了一個箱子。有什么新的了，就小心的放進(jìn)去，閑暇的時候再拿出來一張張的翻著看。他原本是喜歡攝影的，但是已經(jīng)很久只拍她一個人了。

　　他沒看過她的臉。但他知道她所有的樣子。

　　“陳硯你看，那個就是我們系里出了名的冷美人。”室友阮繼生平一大樂趣就是拉著人天南地北的胡侃，真不知道冉諾那么出名的毒舌女是怎么看上他的。聽說，還是倒追。

　　只一眼，他就能確定。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名字？說，是不是早看上人家了？”

　　他整整衣領(lǐng)，走上前去：“你好許墨，我是陳硯。來自Z市一中，和蕭簡、溫寒是很好的朋友，還有……”

　　可他不能說。

　　那個人叫陶潛。

　　他們同名。

　　四、其實(shí)我，原本不叫許墨

　　后來，他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。

　　陳硯從未聽許墨說起陶潛。

　　唯一令他不解的是，除了必要，許墨從來不肯和他照哪怕一張像。結(jié)婚證上的那張，是兩人唯一的合影。

　　四年后陳硯的父親去世，回去奔喪的時候打掃老房子，找出了陳硯當(dāng)年拍的那些陳年照片。

　　許墨沉默著，一張張的翻過那些照片。非常全，她甚至在里面看見了陶潛。

　　她忽然說，表情很難過。

　　真刺眼。

　　“你能不能告訴我，你的過去？”

　　“我原本并不叫許墨的。”

高二:俞木子